隐花溪

来了,宝贝?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面最爱的一个。

花间照月(上)

OOC,私设如山

郡主掉下悬崖的if线

@莫澧楦 ,特别感谢社长大大的友情指导

全文1.2w字,分上下发,下篇明天发

祝阅读愉快~


  

  

“罪过罪过,这……这怎么有个女娃娃呢?”水流对面,一个红衣女子晕死在岸边,伤痕累累。

一位老者路过,背着一个箩筐,踩着碎石,穿过这片低洼的水流,显然对地形十分熟悉。

老者探了探昏迷女子的鼻息,长吁了一口气:“幸好,还有气息。”

云中睁开眼睛,周遭的一切令她十分陌生,简陋的茅草屋,旁边一个火盆烧得火热。

头脑渐渐清晰,意识慢慢回笼。

回想起寒江,被昭阳大公主一箭射命中,虽及时避开要害,却还是被随即而来的箭雨逼落悬崖。

真是没用啊,不仅没有帮忙,反而拖了哥哥的后腿。

哥哥!

云中突然起身,肩上的伤口承受不住主人的动作,又汩汩地冒出血。

  

老者刚一进屋,就看见了这样的庆幸,扔下箩筐走过来。

“你这个女娃娃,真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,你看伤口又裂开了。”数落完云中后,唤来一个小姑娘来给云中换药。

老者背过去煎药,一边扇火一边嘟囔:“都怪寒江城十年难遇的大水,一片旱谷涨了水,好多草药都被淹死了。”

又大声冲云中喊:“小姑娘,我看你穿着讲究,面料金贵,针脚细密,想必你也是富家子女,莫怪老夫我这里药贱效低。这冬日里,药本难求,更别说上游寒江水冲了山谷,许多草药,都被冲走了。”

不等云中回话,老者又嘱咐换药的小姑娘,服侍云中把药喝了,走了出去。

小姑娘名茯苓,无父无母,流落至此,老者见她可怜,收到身边做药童。

老者一走,茯苓顿时活泛起来,问:“姐姐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
云中回答道:“我叫照月。”

我心如此月间花,亦如此月照天下。

  

茯苓端着药走来:“照月姐姐,你怎么掉到山谷里了?你知道吗?爷爷把你背回来时,你浑身上下,没有一块是好的,你昏睡了整整七天呢。”

云中实在招架不住茯苓一连串问题,避开话锋,反问道:“小茯苓,救下我的那个老爷爷是谁啊?”

“他是傅爷爷,听村子其他人里面讲,他年轻时是一名游医,已经定居在此地十余年了。”茯苓也没在意云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
傅川,字伯童,安庐人。族中以医术为专,川继族学,聪慧也。娶柳氏为妻,翌年,诞一痴傻儿。柳氏郁郁,卒。遂为游医,遍历景三十六府,求治子之道。

云中曾在明雍时,曾听元化先生讲,当年他游历时,曾与一名痴苦医者有一面之缘,想必就是傅老先生了。

又过几日,云中能下床活动了,当面像傅川叩谢:

“照月再此谢过先生救命之恩。”

傅川躲闪不及,堪堪受了云中一叩,

“照月?还是云中郡主?老夫前些天去集市听了一耳朵,想来是寒江大水,下游水位高涨,河水湍急,郡主被冲到此地吧。”

云中一愣,随即表情恢复正常,没成想一下子就被傅川叫破身份。刚想开口解释,却听傅川再次开口。

“老夫识得你衣服上的青莲幽纹。罢了,你想瞒着就瞒着吧。”傅川顿了顿,“年轻时老夫在外游历,元南国公曾救过念儿一命。今日救你,就当报答元南国公的救命恩情吧。”

念儿?想必就是傅川的痴傻儿子了。

“多谢傅先生,还请先生继续唤我照月。”

  

与傅川交代清楚后,云中继续在此休养身体。

等身体渐渐好些,云中每日定时练功锻炼身体,指导茯苓辨别草药,不时也会随傅川一齐看诊。惹得小茯苓天天追在云中后面吹捧,把云中比作天上下凡的仙子。

傅川拿云中打趣:“没想到照月姑娘如此深藏不露,不仅会些拳脚功夫,写得一手好字,居然还会给人看病。再这样下去,茯苓都不认我这个老头子了。”

云中无奈:“哪里哪里,照月只是略懂皮毛。昔日在学堂,听先生讲过。与傅老先生相比,差的远了。”

“嘿,你个小丫头,竟敢取笑老夫。”

“茯苓知道,爷爷不老。姐姐说过,虽然爷爷须发皆白,但是老当益壮。”

“照月,我看你的伤养的差不多了,是不是该启程归家了。我这茅草屋破败,实在是委屈了天上下来的仙子。”

“傅爷爷你坏,又在赶照月姐姐走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

任物者谓之心

  

“天之在我者德也,地之在我者气也。德流气薄而生者也。故生之来谓之精;两精相搏谓之神,随神往来者谓之魂,并精而入者谓之魄,所以任物者……”云中拿起傅川的竹简,感觉好像在元化先生那边见过次段。

傅川一脸卖弄:“小丫头,此书乃我祖上代代相传,不比朝廷统一编撰的内容少。”

云中狐疑,傅川自顾自说下去:“现在的医者,看诊施治畏手畏脚,尤其是各大府城的医者,生怕冒犯得罪贵人,诊治手段愈发呆板。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。”

云中不由想到,昔日明雍初入学。宸王中箭,他生性腼腆,处于人堆中难免有些拘束。众学子见宸王沉默,心中不由忐忑,没人敢上去查看伤口。虽说明雍之中,不论朝礼论学礼,到底还是有阶级固化之嫌。

思及此,云中郑重向傅川叩首:“先生在上,受云中一拜,请先生指教,云中愿随先生学习医术。”

傅川大憾,是云中,不是照月。

遂受了云中这一拜。

  

云中一直有个疑惑,傅先生医术如此高深,每日接诊无数,却不见他给念儿施治。

莫非先生已经放弃了吗?

云中心有杂念,做事读书不似寻常专注。

傅川不以为然,他见惯了云中深思的模样,他早在云中身上看到了元南国公的影子。云中待人虽温和,却从骨子里透出凌厉之风,想必是受其家族风气影响。虽凌厉却不张狂,巍然不动,坚持己见。凡处事任物均有自己的见解与标准。从云中拜师起,他自认并没有教她太多。大多时总是云中自己拿起书钻研。

罢了,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。自己最多从旁点拨她,具体怎么想怎么做,那都是云中自己的事情。

真是后生可畏啊。

  

傅川没想到,云中居然打起念儿的主意。念儿虽比云中大,由于先天体弱,智力与三岁小儿无异。

一日,他出诊回来,看见云中正在给念儿施针。念儿最怕疼了,此刻却安静躺在床上,想必这不是第一次。

他走进看云中的针法:百会、四神聪、神庭、内关、神门、合谷、太溪、太冲……补泻兼施,行针得当。

与自己年轻时方法大同小异,也可见云中自己的方法。

傅川叹了口气,默默走出去。

施针结束,云中走到院子里,见傅川独坐在一口枯井前愁眉不展,以为自己刚刚的针法有什么差错。

“敢问先生,学生的针法可有差错?”

“未曾。”

“为何先生如此愁苦?”

“云中啊,你一颗玲珑心,不想却在此事上蒙尘。”

“云中不懂,请伯童先生解惑?”

傅川没有回答,走到桌前拿起一卷书:“心者,五脏六腑之大主也,精神之所舍也。”又往后翻了几页,“任物者谓之心。”

“云中,你如何理解?”

云中立刻作答:“心主神明,认识事物,研习积累,有所思所想,就是心。”

“是啊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。云中,你又为何将自己的心强加于念儿身上。未免有些得意忘形了。”

“伯童先生,学生不敢。”

“罢了,我本意也不是责怪你,我曾和你一样,总想着让念儿像常人一样,后来发现我错了。”

云中抬眸,见傅川的眼中含着泪珠,抬脚却颤颤巍巍,好似苍老了十岁,赶忙上前搀扶。

傅川继续道:“念儿也有念儿的心。我曾以为,让念儿像正常人一样,就是对念儿好。可直到我有一天发现,念儿他对事物有自己的看法,他看天晴会笑,看雨天会哭。他说有太阳就是天在笑,下雨就是天在哭。”

傅川笑了:“他看向天,天触动了他;他看向地,地触动了他;他看向人,人也触动了他。这是念儿自己任物的法子。”

云中突然想到,在寒江,花忱曾问她:想好以后要走什么路了吗?

自己可真是连念儿都不如,念儿都有自己的道。

  

第二天,云中向傅川辞行:“昨日同先生请教后,学生自愧不如,学生要去寻求自己任物的道了。愿伯童先生松鹤长春,春秋不老。”

傅川挥手:“日后多珍重,莫要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了。”

在一旁不舍云中的小茯苓抽抽搭搭:“照月姐姐,记得回来看茯苓啊,我会照顾好爷爷的。”

  

  

心有所忆谓之意

  

且说云中辞别傅川后,一时不知该向哪里去。罢了,落崖至今,自己一条消息都没递出去。先回南塘看看吧,花家肯定焦急不已。

刚到南塘,迎面被一男子撞到,云中突然警惕,却见男子形销骨立,神色郁结。

云中吓了一跳,心道:可不要是我撞到他所致的。

连忙道歉:“这位公子,抱歉,是我没看清路,撞到你了,不好意思。”

男人神情恹恹,似乎并没有在意云中说了什么。

旁边摊位的大婶看不下去:“小姑娘,不是你的错。自打三个月前,陆公子的妻子病逝后,他一直如此,都快疯魔了。”

云中再次打量陆公子,只见男子情绪不宁,不时捂住两胁却马上撒手,叹息连连。

医者仁心,云中在傅川身边学习了几个月,医术精进暂且不谈,但对患者总是共情。

“陆公子,你这是病了,我带你去看病。”说罢,云中不待陆公子反应,抓着袖子来到花家的一个医馆里。

一进医馆,云中把他安置到床上,开始施针:

百会、印堂、内关、神门、太冲、水沟

施针罢,又去药堂抓药。

动作一气呵成,医馆内的小厮都没反应过来。回身后,刚想把云中往外赶,却被匆匆到的木微霜拦下。

“木校尉,你看这人,不由分说闯进医馆,现在还私自拿取药物……”

“莫慌,我来处理。”

抓完药在火炉煎上时,云中后知后觉,自己行动太过任性了,肯定会被人发现。不管了,救人要紧,大不了被赶出去。

  

木微霜走进来,屏退众人,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蹲在火炉前,不由眼含热泪,寒江的事她有所耳闻,没想到少主竟然摔落悬崖,府兵赶到时,只看见崖边摔碎的莲花环佩。

“少主,您没事真是太好了。”

云中听见熟悉的声音,扭头看向来人,顿时眼含热泪:“微霜,我没事。”

木微霜喜极而泣:“少主,快随我回家,林珊因着少主,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。”

“微霜,唤我照月。”云中想隐藏身份,不想让那位陆公子有负担。

木微霜了然,提高声音:“照月姑娘,末将感动于你一片赤忱之心,陆公子先由我们医馆的伙计照顾。请您移步茶馆,末将想和姑娘多交流片刻。”

  

南国公府,书房内,木微霜和林珊拉着云中左看右看,云中受不了来自二人的目光,无奈到:“两位姐姐,我都说我现在没有任何问题了。”

二人又问了云中离开南塘后的诸多事宜,云中隐去花忱的消息,着重讲了讲被傅川救下后的所学所思。

“少主自己的道?”木微霜重复。

云中答非所问:“心有所忆谓之意。陆公子他所以所求,无外乎他的亡妻,我看已经成执念了。只是身病虽易但心病难医啊。”

林珊感慨:“这陆公子也是个痴情种。胸有点墨,少些鸿鹄之心,却也对亡妻情深根种。”

云中笑到:“这也是陆公子的道了。”

木微霜问:“少主,你找到你自己的道了吗?”

云中想到随傅川看诊的形形色色的患者,又想到自己一路走来,见过寒江大水来临的惶恐,也见过万家灯火的微光。

像她这样满腔抱负的世家子弟只是少数,但更多的是市井里鲜活的百姓。他们会为了几枚铜币斤斤计较,也会在邻里有难时互相帮扶……

凌晏如的话突然似石头般砸向云中:“为万民请,由你来做。”

半响,云中喃喃道:“我想,我大概找到了。”

“少主,放心往前走吧,我们和花家都在你身后。”

云中迟疑:“我想去天泉,看看军营里的生活,我想感受爹爹娘亲曾浴血战斗的沙场。”

“去吧,少主。一路保重。”

  

  

意有所存谓之志

  

左丘肃听闻天泉最近来了一位名唤照月的女大夫,这几日在伤兵营给受伤的将士们疗伤。兴之所至,想去见识一下这位女大夫。

路上,带路的士兵兴致激昂,侃侃而谈:“军师大人您有所不知,这位照月姑娘打南边来,还是个小姑娘。别看她年龄小,下手稳准狠,三两下就把老张的胳膊给接好了。对了,她还送了我药膏,军师你也知道,我脚疼是老毛病了。谁成想,涂上这个药膏,这几天走路都松快多了……”

农忙时节,傅川接诊的患者大多是因耕种活计导致的各种筋伤骨病。云中悟性极高,许多东西一点就透,唯独遇到此类外伤患者,就一个头两个大。虽说云中习武,力气比寻常姑娘大不少,但面对的患者大多是整日耕作的壮汉,往往力气不足,手法偏差,生生让患者再一次体验一次当时受伤的情形。每每此时,傅川便得意洋洋,轻轻松松处理好。

云中不服气,尝试各种法子,虽力气非一日之功,但是她化刚为柔,用自己的巧劲、寸劲成功处理好患者。

左丘肃到伤兵营正好看到云中正给一位士兵接骨。那士兵呲牙咧嘴,表情痛苦至极,云中轻声安抚,手下动作却不见犹豫,随着“咔哒”一声,筋骨复位。士兵怀疑地动了动,顿时喜笑颜开:“真的不疼了!照月姑娘,您这手法可真是绝学啊。”

只见更多的士兵叫嚷着,请云中医治。小姑娘不慌不忙,十分沉稳,挨个给士兵治疗,理筋整复、接骨正骨,拿随身的药物赠予士兵,悉心嘱托之后的修养之法。

一番治疗后,云中往回走,看见营帐门口的左丘肃,似乎已经在此地很久了。

“左丘先生,久违了。”云中微微欠身。

左丘肃虽面上不显,心中却百转千回。他最近刚听闻云中郡主安然无恙回到南塘。没成想,居然在这里遇到云中。

“照月姑娘,且随左丘来。”

  

云中跟着左丘肃来到天枢军营,默默打量着军营内部,心里十分忐忑,祈祷着不要碰见别的熟人。

一盏茶闭,左丘肃幽幽开口:“郡主可是好大的胆子,竟敢只身一人来到天枢军营。就不怕被发现后,被押送到公主府吗?”

“不敢,正是云中知晓左丘兄在天泉,才敢放心前来。”

“承蒙郡主信任左丘。”

“左丘兄不必妄自菲薄,今日我到天泉,是想体验军营里的生活,想……想感受爹爹娘亲曾经的生活。”

“郡主要想体验军营生活,来我天枢军营作甚,天泉外是渠戎,可不是元南国公昔日面对的邬兰罗宛之辈。”来人从帐外走来,目光倨傲。

此人是天枢军副军师吾冥,云中心中警铃大响,十分戒备。说实话,自己在埃兰沙与这位的合作不是很愉快。

吾冥冷哼一声:“我要想揭发郡主,早在你踏入天泉那一刻就拎着你到公主府了。不过郡主的医术出乎我意料啊。”

云中旋即放下心来,想到落崖前曾在寒江收到吾冥的信,眼珠一转,戏谑道:“吾冥军师对我关怀备至啊,想来昔日寒江城外的公主殿下也没有想到,天枢军里竟然有人向寒江递信。”

吾冥自知嘴皮功夫上斗不过云中,冷哼一声,便走出营帐。

  

左丘肃略带歉意:“郡主不要介意,吾冥也是关心郡主。只是左丘仍有疑惑,郡主九死一生,全须全尾的回到南塘已是不容易,为何来我天泉?”

“左丘兄真是忘性大,我先前说我想来体验军营生活。”

“郡主可有收获?”

“实不相瞒,我被军中的将士们震撼到了。”

“何出此言?”

“将士们大多空有一身蛮力,目不识丁。更不懂兵法、沙场之道。却仍是对大景有最单纯的爱护之心,在我看来十分难得。我曾问他们为何来战场,他们中很多人说,只要把外邦蛮族打跑,将来自己的子孙就不会被欺负。每有外敌入侵,冲锋于前的,都是将士们的血肉之躯。

”云中又啜了一口茶,继续说:“意有所存谓之志。将士和将军一样,拥有一样的抱负。在同一条道上,千军万马一齐同行,气势磅礴,令我心驰神往。生民护住了生民,大景得以生生不息。”

左丘肃笑意盈盈:“哦?那郡主是要向元南国公一样,立志做一名将军吗?”

云中摇头:“不,我有我自己的路。这几日见天枢军,我更加坚定了。”

“郡主想走什么样的路?”

云中避开话题:“左丘兄可有不甘?”左丘肃实在是坎坷,幼时受谤言之困,仕途亦如此。出身文士,最后却也同武士一道受尽军途羁旅之苦。

左丘肃摇了摇扇子:“左丘向来直言不讳,路将军豁达,甚合左丘心性。更何况,左丘也是郡主口中的将士之一。”

云中霎时明白了左丘肃的意思,久久未言。

  

云中离开天泉那日,左丘肃前来送行,就连行踪不定的吾冥也来了。

“郡主,此行要去何方?”

“华清,我想去清崖书院看看。”

“云中郡主,你可别又惹麻烦。”吾冥一脸不耐烦,小声嘟囔:“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。”


  

  —tbc.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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